京剧《五龙星火》唱腔和音乐设计的实践与思考

　　【摘　要】本文以京剧《五龙星火》为例，简要介绍戏曲唱腔和音乐设计的实践与思考。笔者认为，要设计一出戏的唱腔和音乐，首先要吃透剧情，把握好主题思想;其次要敢于“戴着铁链跳舞”，既要守正，又要创新;另外，功夫在诗外，要注意提升自己的综合素质。

　　【关键词】京剧;现代戏;《五龙星火》;唱腔和音乐设计;史诗剧;

　　戏曲中的唱腔和音乐，是塑造人物形象，刻画人物性格，推动戏剧情节发展的重要手段。唱腔和音乐设计的好坏，在很大程度上直接决定一部戏的好坏。而京剧板腔体的声腔结构无疑给了戏曲音乐工作者非常广阔的创作空间。下面，笔者主要阐述在山东省莱阳市京剧团新编现代戏《五龙星火》唱腔和音乐设计中的实践与思考。

　　一、把握好《五龙星火》的当代意义

　　为了全面贯彻落实莱阳市第十五次党代会精神，莱阳市京剧团编创了一出以莱阳首任县委书记李伯颜等人为原型的红色现代京剧《五龙星火》，再现了战斗在胶东地区的共产主义先驱们艰苦卓绝的光辉历程。笔者有幸担任该剧的唱腔设计。莱阳是革命老区，是胶东农村第一个党支部、第一个县委和中心县委的诞生地，为周边县乃至胶东党的建立和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1927年，上海暨南大学学生、共产党员李伯颜受党组织委派，回到莱阳，在前保驾山村建立了胶东第一个农村党支部。

　　1928年3月，又建立了胶东第一个县委——中共莱阳县委员会，李伯颜任书记并兼任组织委员。1928年5月26日，莱阳县委决定发动武装暴动，夺取县城，建立苏维埃政权，可就在当晚，李伯颜被叛徒赵百原秘密杀害。孙耀臣等共产党人，接过先烈的红旗，前赴后继，英勇斗争，夺取了莱阳县城，点燃了胶东地区熊熊的革命烈火。一部红色精品剧目，就是一堂生动的文艺党课，京剧《五龙星火》激励当代人不懈奋斗，大力发扬红色传统，传承红色基因，赓续共产党人的精神血脉。

　　《五龙星火》是一场跨越近百年的对话，该剧选取了莱阳首任县委书记李伯颜1927年11月到1928年6月牺牲前的一段悲壮历史，通过秘密发展党员、团结改造地方武装和刑场斗争等情节，生动表现了莱阳共产主义先驱们坚定信仰，不怕牺牲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要设计好唱腔，必须得吃透剧情，把剧中人的性格特点、内心活动、人物与人物之间的关系，用恰当的节奏表现出来，同时要善于抓住剧情矛盾冲突，用唱腔推动剧情达到高潮。

　　尽管李伯颜回乡只有半年多的时间，但其革命历程却充满了血雨腥风。他当时只有24岁，而且是上海暨南大学的学生，在祖国最危险的时刻，他挺身而出，用短暂的生命在胶东革命史上写下了壮丽的篇章。共产党员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凡夫俗子，也是重感情、讲亲情的。

　　因此，在李伯颜、赵秋萍等人身上，必须在体现党性的同时体现人性。面对爱情，李伯颜和赵秋萍敢于冲破封建思想的桎梏，大胆以恋人的身份返回故里，但却又保持着冰清玉洁的感情。他们就读的是一所以招收华侨学生为主的名牌大学，其思想不可避免地接受西方各种文化思潮的冲击，但他们的血脉里还是流淌着优秀的中华文化基因，因此其爱情观是大胆的，又是严肃的。李伯颜从小失去了父母，是舅妈把他养大并供其上了大学，两者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老人对伯颜恩同再造，母子情深。叛徒和特务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秘密抓捕了舅妈，企图逼迫李伯颜投降。

　　深明大义的舅妈，为了粉碎敌人的阴谋，不惜跳涧身亡。面对敌人的枷锁，李伯颜大义凛然地吟诵莱阳籍民族英雄左懋第的绝命诗，慷慨陈词，英勇就义。纵观《五龙星火》这出戏，我们不难看出，用生命捍卫对党的忠诚，忠贞不渝的理想追求，为人民与民族的最高利益不惜赴汤蹈火的悲壮气概，是李伯颜身上最耀眼、最璀璨的人性光芒，是这个人物身上最震撼人心的人格力量，同时这也是我们创排这出戏的最为重要的主旨思想。因此，我们就以《国际歌》变奏为背景音乐，衬托“我宣誓……”这一主题语，分别用“我宣誓……”和续接的《国际歌》拉开帷幕;在发展第一批党员时，表现党员的契约精神;在攻城劫狱的战斗即将打响时，表现共产党员践行诺言的实际行动。

　　二、敢于“戴着铁链跳舞”

　　在现代艺术形式丰富多彩的今天，舞台演出市场的竞争充满危机和挑战，《五龙星火》与其他剧目一样，面临着压力。因此，笔者着力在增强京剧听觉冲击力上下了一番功夫。——既要有诗性的现实主义，又要有立体完整的人性表达。既要满腔热情地讴歌李伯颜等人坚贞不渝的理想追求，又不能回避困难与矛盾。

　　比如，攻城劫狱建立苏维埃政权的目标是正确的，但当时党还处在幼年时期，缺乏应对复杂环境的政治经验和斗争策略，在李伯颜的唱腔设计上，要努力表现其对共产党人初心使命的坚守，对党的事业的忠诚精神。实践证明，李伯颜的唱腔较好地体现了他身上所具有的意志品质与人格力量，有专家肯定说，《五龙星火》是一出史诗剧，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悲剧。——既要有传统戏曲的美学思想，又要追求现代歌曲的新样式。

　　创作中，笔者非常注意对现代艺术的吸收和借鉴，努力做到自然而不露痕迹，否则就游离了戏曲艺术的本体，成为不伦不类的组装品。具体实践中，注意在“揉”和“化”上做文章。所谓“揉”就是变形，就是不直接照搬;所谓“化”就是戏曲化，就是将现代艺术的表现手段经过艺术化的加工和变形，使之成为具有戏曲艺术的特质和品性的表现语汇。京剧的唱腔和音乐，首先应保持它浓郁的特色和独特的声腔韵律，不能变种。

　　但同时又不能只是老腔老调，要努力与现代人的审美情趣紧密结合。比如，赵秋萍是上海人，就读于上海暨南大学，这所大学是以招收华侨学生为主的院校，因此，学校的学习生活受国外的影响很大，因此，在她的唱腔中渗透了许多江南小调和上海流行音乐及西方音乐，从而刻画人物形象。许多观众反映，赵秋萍的唱腔有传统京剧艺术风格，也运用了现代西方音乐的元素。通过这种创作方式，不仅保持了传统京剧艺术特征，还融入了现代西方音乐特色，增强了作品的表现力和感染力，也呈现出《五龙星火》特有的风格和艺术特征，使其深受广大观众的喜爱。

　　——既要化程式为生活，又要规范中求自由。现代戏的表演首先要符合生活真实，照搬传统的程式，观众是不答应的。但程式化与现代戏又是对立统一的，不能一提现代戏，就想扼杀程式化;一提程式化就必定是古装戏。程式化是戏曲的灵魂，没有程式化就没有戏曲。京剧的唱腔和音乐也具有高度程式化的特点，各种纷繁复杂的板式节拍和形形色色的曲牌，都是京剧唱腔和音乐程式的具体表现。然而，随着当代观众审美的变化，我们需要对已经略显陈旧的京剧唱腔和音乐及程式进行改良和创新，以适应年轻群体不断演变的审美。

　　所以，我们在《五龙星火》的唱腔设计中借鉴了其他现代京剧的成功经验，增加了“二黄流水”“二黄二六”等新的板式，通过创新来探索更富有表现力、更容易让群众接受并喜爱的新型唱腔，从而推动京剧唱腔在保留传统艺术精髓的基础上，通过弘扬传统艺术经验，变革既有程式，有力地推动其创新发展。

　　——既要体现国粹艺术，又要有地方特色。莱阳人从不向命运低头，他们敢与大地共舞，敢与日月争辉。当抗粮军集结完毕，随着“暴动……暴动”的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呐喊，队伍化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炬，李伯颜和未婚妻赵秋萍矗立在高高的灯塔上，带领暴动队伍，在猎猎红旗中，在以《国际歌》为主旋律的进行曲中，笔者尝试加入了胶东民间小调《送情郎》，既表现李伯颜与赵秋萍为革命不怕牺牲的战斗精神，又体现了他们甜蜜而纯真的爱情。革命性与人性的统一，深深打动了观众。

　　三、搞好唱腔设计，功夫“在诗外”

　　“功夫在诗外”，原是宋朝大诗人陆游在他逝世的前一年，给他的一个儿子传授写诗的经验时写的一首诗中的一句。陆游认为：一个作家，所写作品的好坏高下，是其经历，其阅历，其见解，其识悟所决定的。当然，他所说的“诗外功夫”，也不仅仅是这些，其才智，其学养，其操守，其精神等等形而上的东西，也是诗人要想写出好诗的“功夫”。同理，一个戏曲唱腔和音乐的设计者，不能只在专业知识和基本功技能上下功夫，还要不断增强自身的综合素质，只有这样才能在基本功扎实的情况下为观众展示戏曲艺术的听觉魅力。

　　(一)首先人品要好。

　　只有德高，才能把唱腔及音乐设计好。叶圣陶先生曾指出：先学做人，再学做事。笔者认为，做人就是做事，做事就是做人。一个唱腔和音乐设计者必备的素质之一，就是先学做人，再学写曲。个人体会最深的有两点：1、度量要大，心胸要宽广。曲作家必须有涵化宇宙，包容万物的胸怀，心里不但能容人，而且还要容下事。2、要时刻保持“静气”，不可有半点浮躁。要有“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今时无古贤”的涵养和气度。

　　(二)重视读书，提高文化修养。

　　读书是为了提高文化修养和理论水平，唐代大诗人杜甫写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对于戏曲的唱腔设计和音乐设计者也是如此。历代的戏剧家都将读书视为唱腔设计和艺术呈现的重要功夫之一，甚至认为读书是第一要素。“四大名旦”不仅演唱艺术成就高，而且唱腔设计和音乐设计水平也出类拔萃，他们无一不是饱学之士。

　　现代画家张大千说：要去俗气，除野气，有逸气，第一是读书，第二是读书，第三还是读书。唱腔设计和音乐设计何尝不是如此呢?明代的王绂写道：“要腹有百十卷书，俾落笔免尘俗耳。”就是说如果掌握了大量的书中的知识，就可以使笔下的唱腔和曲子不俗了。当代著名作曲家续正泰先生，既是大作曲家，本身又是书法家，他不仅曲子写得好，书法学问也做得好，或者反过来说，正因为他有着深厚的学养，他创作的曲子才更胜一筹。善读书，通过对书中精义的融会贯通，就能增添观察认识世界的能力和深度，继而在唱腔音乐创作中表现出来。

　　(三)要了解中国戏曲史和世界戏剧史。从最早的有可靠文献记录的戏剧起源直至现在的全部戏剧史都要掌握，包括表演、观众、剧场空间、文本、编剧、演出设计、机械设置、特效、音乐、舞蹈、导演、经营管理、批评等都要进行系统了解和研究，熟悉古今中外戏曲的发展以及戏曲风格的形成，形成较高的戏曲理论水平。

　　(四)要有音乐和书法“触类旁通”的能力。有人说：“书法是纸上的音乐。”书法是随性而作，而音乐亦是“心之动也”。《史记》甚至认为音乐可以“动荡血脉，通流精神而和正心也”。笔者闲时常跟父亲学习书法，从书法这一“姊妹艺术”中吸取戏曲的营养和精髓，不断充实完善自己的唱腔和音乐创作水平。音乐讲声韵，书法讲气韵，音乐和书法很接近，理论上也相通，音乐与书法相辅相成。书法有收有放，有浓有淡，刚柔相济，要有发自内心的韵味。音乐也是这样，它不追求声大，而要有声韵，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也要有“此时 无声胜有声”，这样美就产生了。书法有法，必须先学古人那种法度，然后自己再写。

　　若不临古人帖，仅凭自己写，这是一种野性。唱腔和音乐的设计，也必须多听各个时期的经典作品，聆听学习的过程要有虔诚之心，敬畏之心，心无旁骛，方能聚精会神，才会心有所悟。这个过程就像一个在沙漠里独行的勇士，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无人监督，唯有目标坚定，奋然前行。有时还会面对家人的不支持，朋友的不理解。这全凭自觉自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心无挂碍，体无劳倦，甘于寂寞，忍受孤独。在喧嚣浮躁的尘世中，乐享一隅之宁静，净化心灵，磨练意志，以求身正、曲正的修身之道，不忘初心，砥砺奋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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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卢昂.导演的阐述:1987—2000[M].北京:商务印书馆,2021.

　　[3]屈斌斌.论戏曲演员修养与表演艺术[J].戏剧之家,2019,(08):18+20.

　　作者：左　婷